】?!
没有恶意。
没有杀机,只有疑惑,以及堂堂正正的气机。
似乎在【太一】的眼中,作为万物苍生之一,回归于道生一的一,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过程,甚至于是值得欣喜的机遇。
这是比起善恶更为难以应对的敌人。
彼之善意,于吾大恶!
自己的生存都遇到了巨大的威胁,甚至于是会有某种存在代替自己作为【齐无惑】存续下去,一股难得的愤怒和杀机自心底升起,夹杂着愤怒和恐惧,最终化作了喷薄而出的森然杀机。
【诛】!!!!
少年道人掌中之剑猛然劈斩,一股比之于往日纯粹霸道的杀机倾泻而出,眼前的画面如烟云散开一般地消散了,少年道人恍惚了下,眼前所见是大日落下,像是烧红了的钢珠,烫灼人眼,林木潇潇,风吹过去,不知不觉竟然身上出了一身的薄汗,风吹过的时候稍有些凉意。
微附身,打算捧起一把溪水,但是就在这时候,齐无惑看到了溪流里面自己的倒影。
身穿道袍,眉宇温和,眼底却散发出淡淡的金色流光,眉心一点竖痕,身后似有万法随行,那眸子里面的金芒抬眸,注视着齐无惑。
齐无惑瞳孔收缩。
太一!
轰!!!!
袖袍一扫,劲气落在溪流之中,让溪流之中的水猛烈炸开无数的涟漪,那个长着齐无惑面庞的太一消散不见了,背后传来笑声,齐无惑转身,看到了太一就平静站在自己面前,心底杀机起,剑气盈袖袍,只是一抬手,并指如剑点眉心
“齐先生?”
!!!
齐无惑的动作猛地一滞,眼前的幻象散开来,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站在前面,穿着不那么合身的褐色短打,因为是哥哥的衣服,所以用没用了的布条多捆了几下子,看上去精干许多,现在只晃了晃脑袋,疑惑不解看着齐无惑。
少年道人一身剑气压制住,他勉强笑了笑,那本来以劫剑三斩出的手指敛去了一切的力量,只是轻轻在孩子的头顶摸了摸,语气温和道:
“怎么了?”
那孩子有些不好意思,先是让齐无惑检查了今日誊写的文字,旋即低下头来,捏着衣角,盯着自己的脚尖,哼哧哼哧了半天,不好意思地道:“齐先生啊……”
“那,之前来的那位张先生,今日怎么没来啊?”
孩子们久在一个地方,难得有见到新的先生来,都有些兴奋,只今日不曾见那位张先生,心底下好奇得很,这才来询问齐无惑,少年道人定了定神,告诉他们,张先生眼下很忙碌,一时没有空闲来寻他们,但是若是有了机会的话,一定会来找他们的。
这样这孩子才复又开心行礼,小跑着回去了。
齐无惑噙着微笑看着孩子远去,眼底的笑意散开,看了看自己的手掌,微微敛眸——太一之烙在神魂之中,若不能够处理的话,迟早有一日自己会被影响,会被吞噬,那样的话,是齐无惑身死,太一附体夺舍;
还是齐无惑这个个体的存在,从一开始到现在,都被太一替代?
如此拜师的是太一转世,非那锦州出来的孩子。
如是行走于妖族之劫,和后土交好的是太一转世,非是那锦州出来的孩子。
不能再拖延了。
齐无惑五指握合,只是一日时间,太一对他的影响就强大到了他险些动手伤了孩子——以针对太一愤而出招的劫剑三,若是真的对那孩子出手且落在实处,会有什么样的后果,齐无惑都不愿意去想象。
是时候了。
各种尝试都没有用处,但是却也大概知道了那【太一】的目标。
该回去告知于老师此事了。
我绝不会如你所愿的,【太一】。
齐无惑下定了决心,只是在往回去的时候,还没有走向自己的院子,就只觉得眼前一花,映入眼帘的是和自己的小院子几乎一模一样的风景,只是眼前的不是慢悠悠吃草的老青牛,也不是温和的老者,而是颇有些许不耐烦的黑衣大道君。
大道君语气不痛快地道:“臭小子。”
“说好了每到日落,都要来本座这里练剑,怎么第一天就忘了?!”
齐无惑无法解释,亦或者说现在的大道君也听不进去解释。
只是一种‘又输给太上’了的极端不爽感。
这臭小子,竟然笔直笔直地就朝着太上的地方去了,这什么意思?!
岂不是视本座如无物了?
可恶,岂有此理!
臭小子,你简直是和太上糟老头子一样的傲慢!
带着这种隐隐然不爽的情绪,大道君反手扔给齐无惑一柄剑,旋即便朝着少年道人抬手出剑,剑气森然,虽然是有些不爽快,但是却仍旧死死克制住了自己的力量,保持在比起齐无惑原本的实力水准高一线,能够有压迫和提升,却又不至于导致齐无惑速败,得不到成长的幅度。
但是很快的,数招之后,上清大道君就讶异发现。
只不过才过去了一夜时间。
眼前少年道人对于劫剑之劫的领悟,竟然有了一个飞跃。
这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悟性和天才可以解释的。
那种蕴藏于剑中的杀气,愤怒,以及一丝丝恐惧,并及在恐惧之下爆发出的,更强烈的杀机和决然,绝不会是一夜顿悟可以领悟的,大道君亲自经历过无数杀伐,对于这一点的认知绝对清醒,微微皱眉,剑光忽而一闪。
齐无惑掌中之剑碎裂,搭着旋儿飞出,而大道君掌中之剑斜持于一侧,抵着地面,语气平淡道:“伱的剑术,一夜之间,已有飞跃。”
“这不是顿悟能做到的。”
黑衣大道君注视着眼前的少年道人。
诚然,从肉眼,神魂,感应,元气,都无法感应出一丝丝的不同。
【一】的境界,凌驾于一切之上。
然——
大道君并非是玉清那样管着理念和秩序的性格。
他只会相信自己的直觉。
心念如一,出剑不悔!
“你昨夜经历了一场关乎于生死的恶战,而本座没能感知到任何的元气波动。”
“所以,你的敌人——”
那柄剑缓缓抬起,并且在抬起的过程之中逐渐攀升上了一层层的涟漪,化作了极端朴素的模样,唯独剑柄之上缠绕青色痕迹,轨迹盘旋于剑身,如风起于青萍之末,最终剑锋抵着齐无惑的眉心,大道君语气平和,但是那股剑气的锋芒却是似乎要斩去一切,道:
“藏在这里。”
“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