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烨在陈桔的服侍下,下地更衣。
才刚穿好了外套,抬脚就要朝外走。
陈桔大惊失色,担忧道:“陛下——”
个天爷呦,这还没好利索呢。
似乎知道陈桔担忧什么。
南宫烨难得解释了句:“朕已无碍。”
说完,毫不犹豫地再次转身,陈桔知道陛下的性子,认定了事情,任谁劝都没用。
只好认命在后跟。
此时外面通报,商将军求见。
陈桔刚将玄色大氅给南宫烨披上,帐篷门掀起,他长身玉立,从里面走出。
商仲卿要下跪行礼,被南宫烨拦住:“免了,成天跪来跪去,麻烦得很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“这就对了,随朕走走。”说完,南宫烨抬起大长腿就迈出了门。
商仲卿见陛下是要往外走,吃惊道:“陛下,您身子才好,为何不在床榻休养,若是反复如何是好?”
她话出口时,南宫烨已经走出几步开外。
他闻言站定,缓缓回首。
天空中正飘落细屑的雪花,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玄色大氅上,黑白分明。
他乌黑鸭发,下颌棱角分明。
便是一个不经意的转头,凌然气势,让人见了,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。
就在这时,偏偏,他微微笑了下。
漫天的飞雪,仿佛都在他这笑容下,化了开来。
心跳声顿时如战场上的擂鼓,咚咚咚地已经响彻在商仲卿的耳边。
“爱卿,若你前方有战事,你负伤后会安静在帐中休养?”
帝王温声问道,却犹如一盆凉水兜头从头顶灌下。
商仲卿几乎是下意识地,想也不想地回道:“那怎么行,臣手下有多少将士等着臣呢,军营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臣,臣怎敢有一丝的松懈?”
她话刚说出口,后知后觉抬头。
正对上南宫烨似笑非笑的眼。
果然,就见南宫烨微扬下巴,给商仲卿使了个眼色,向右甩了下头。
他做这个动作,颇有些顽皮。
商仲卿随着他视线一看。
果然,各个帐篷,原本探头探脑的士兵,对上自己将军的“杀眼”吓得一一缩回了头。
“这帮儿完蛋玩意!”商仲卿低声骂道。
南宫烨已经转身,撂下四个字,“朕也一样。”步子再次远去。
商仲卿瞬间明了,自己不敢有丝毫的松懈。
只因自己是女子,周遭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。
对于陛下来说,他周遭又怎么会没有眼睛呢,他的一举一动,时时刻刻牵动无数。
他又何尝有一丝的懈怠呢。
她再没说出规劝的话,赶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。
南宫烨起初似乎是随意地走走,远远地看着众人忙碌。
奈何他实在太过显眼,所到之处,跪倒一片,山呼万岁。
南宫烨无奈苦笑:“朕不过随意走走,你们忙你们的便是。”
他温声吩咐忙碌的众人。
众人齐齐应是。
可话虽如此说,接下来,南宫烨见不远处的士兵搬东西,身子僵硬,走路姿势一板一眼。
有的甚至是同手同脚。
这次不等商仲卿劝说,他自己就止了步。
“回吧。”南宫烨转身往回走。
“再不回,朕便成了冬日里的团扇,多余碍事了。”
他说完往帐篷方向走,商仲卿跟在身后。
南宫烨转身时候,不经意暼了一眼,脚步一停。
抬脚便向东南方向走去。
商仲卿顺着他的视线,望过去。
就看到一架架木板车,车上堆积着百姓的尸体,正往外运。
这一场景,在灾民的眼里,早已习以为常。
饿死的,冻死的,冰死的……
人命如草芥。
可这一幕,在南宫烨眼里,却格外地扎眼。
他双眸深沉似海,嘴唇抿起。
商仲卿嘴巴动了动,想劝慰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好在,陛下似乎不需要自己的安慰。
天空中原本细碎的雪粒子,忽然变成了鹅毛大雪,洋洋洒洒。
不多会儿,就再次覆盖了天地之间。
“陛下,您龙体未愈,回吧。”
看着陛下一动不动地望着不远处。
板车上匆匆用草席卷起的尸体,很快上面都覆盖上了厚厚的白雪。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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