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女抢风头?呵呵呵,这道理讲不通啊!回头外面人道论起来,还得挑我们这些亲戚的不是呢,说我们做亲戚的过来给娃儿撒福,竟连娃儿个照面都不打!”
杨家的这话一出,屋里的几个妇人都挪了挪屁股站起了身,没错,今个她们过来的主要目的,就是给娃儿撒福气的。
“兰儿她舅妈,你多心作甚?老婆子我就是体恤你们不想你们热到!你们都来了,这份心意我们老梁家受了,没人敢挑你们的不是!”谭氏压抑着怒气,道,说出的话也是态度坚决,在场的几个老妇都瞧出了谭氏和杨家的在暗暗较劲儿。
崔家的如今正和梁家议亲,头一个坐了回去,张家眼珠子骨碌转着,见锦曦坐着没起身,也跟着坐了回去。其他几人面面相觑,权衡了一下也都坐了回去,这下,就剩下杨家的站在那,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。
“不就是从这屋移动到那屋么,几步路,又不是下地干活,有什么热不热的,我这来都来了,自然要做全套啊!”杨家的咯咯笑道,见众人都坐了回去,谭氏悠闲的喝着茶,杨家的也不恼,只继续道:“既然诸位怕热都不想过去,那也罢,我就不强迫各位婶子嫂子了。我自己过去瞧瞧,撒把福,谁让我们杨家跟老梁家是实抵实的儿女亲家呢!”杨氏说完,抬脚就朝门口而去。
谭氏没想到杨家的竟然当真会厚着脸皮非要去瞧,等到她意识到已来不及去拦,朝坐在门边的锦曦使劲眨眼,想要锦曦帮她给拦住杨家的,可惜,谭氏的眼神传过来的时候,锦曦刚好埋下头喝茶,等到谭氏从椅子上起身脚步有些乱的冲出东屋门,杨家的早已风风火火出了内院。
“兰儿她舅妈,你站住!”谭氏大喊,东屋里的妇人们都跟了出来,锦曦拉着锦柔也出了东屋,梁愈梅从隔壁屋子里出来,睡眼惺忪。侧门那边,杨家的像没听到后面谭氏的叫喊,身形一闪,扭身穿过侧门去了前面的堂屋!
“作死的,坏事了!”谭氏一拍大腿,脸上的镇定终于破功,这时老梁头和梁俞驹闻声从饭堂出来。
“老婆子,你慌慌张张像个什么样子!”老梁头瞧到谭氏在廊下慌了神,忍不住沉声呵斥!
“作死的训我作甚?杨家的去前面撒福了!”谭氏朝老梁头叫喊,这要是换做别的时候,谭氏断不会当着外人的面,对一家之主的老梁头大喊大叫,但这会子她慌了心神了,洪氏那孩子是老梁家的耻辱,可不能被杨家的把这个秘辛翻到日头底下晒!
老梁头一听,脸色瞬间就变了,身后的梁俞驹早已抢先一步冲去了前屋,这个举措可把谭氏身后跟出来的那些妇人给弄得目瞪口呆,如果传言是七成,那么现在,已经是十成了,老梁家出了怪胎!
梁俞驹才刚刚冲到侧门处,前面堂屋的方向,就传来妇人的迭声惊叫,如果说那头一声尖叫是发自本心的惊恐所致,那么接下来的好几声,就带着故意和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了。
因为那那声音的主人,不是别人,正是杨家的。
老梁头和谭氏瞬间面如死灰,跌跌撞撞着朝前屋奔去,后面的人一拥而上,跟在后面都跑去了前屋,锦曦拉着锦柔站在最后面。
“唉,怎就这般没个消停的呢!”梁愈梅揉着眼睛站在廊下,翻着眼皮望天。
锦曦拉着锦柔来到前屋时,发现老梁家前屋还真是热闹,洞开的大门外面,围了好大一圈的妇人孩子瞧热闹,因为杨家的,和洪家的已经在天井旁边掐起来了。
两人还一边掐架一边对骂,洪家的骂杨家出了**表妹的恶贼,下流下作的败家子。
杨家的就骂洪家养出爬灰的姑娘,生下两个‘逼’的怪胎,一家子老婊!
梁俞驹和杨氏插在中间拉架,其他来送礼的妇人在一旁劝架,老梁头急得团团转,谭氏整张脸黑的能刮下二两灶底灰来!
洪氏不能下床,就坐在床上朝着屋门口骂,把床上能扔的都被往屋门口砸,枕头,抹额,小娃儿的尿布,落了一地。
锦曦上回见识过刘寡妇打梁愈梅,只叹刘寡妇是一把打架的好手,这会子瞧见洪家的和杨家的厮打,锦曦才感叹,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!
梁愈林扶着墙壁远远站着,一只脚悬空着不能沾地,急得满头大汗。梁礼青和梁礼柏吓得早躲开了,梁愈梅来到梁锦兰的屋门口,两人扶着门框远远朝这边望来,也不敢上前去拉架。
梁俞驹和杨氏所谓的拉架,其实也都是带着私心的,所以这架没得拉,相反,还越打越激烈,不出一会,几人全都披头散发,衣裳破碎,梁俞驹白胖如包子一般的脸上,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一般,好几条血淋淋的抓痕!
“乱套了,乱套了,全乱套了!”谭氏拍着大腿嚎骂,可惜她的声音很快便被混乱给淹没!
锦曦拉着锦柔挨着墙壁站着,尽量远离战场,瞟了眼洪氏屋子里,床前的水盆是倒着扣在地上的,水泼了一地,艾草,鸡蛋,以及铜钱和其他一些洗九朝的东西,都散落一地。
金氏把洗了一半的娃儿从水里捞出来抱在怀里,小娃儿哭得手脚乱蹬,金氏手忙脚乱的给湿漉漉的娃儿往身上套小衣裳。
金氏的动作笨拙的很,许是想快些把娃儿的下面给遮住,可越是快就越不能成事。小娃儿被她弄的痛苦不堪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谭氏僵着脸看着杨家的和洪家的厮打在一块,压根就不去管屋里面的娃儿,洪氏也自顾着咒骂,对娃儿的哭声充耳不闻,骂杨家,骂梁愈林他们二房,骂老梁家,骂梁俞驹,骂梁礼辉,顿时场面混乱不堪,外面围观的村人却是看的津津有味……
“娃儿得赶紧包起来,这天虽热,可也是不出月子的乳娃娃,受了凉就不好了!”其中有两个老妇看不下去,抢步进了洪氏的屋子,从金氏手里接过那娃儿,麻利的给套好上面的小衣裳,下面夹上尿片,打了一个小小的萝卜包。
杨家的和洪家的这番厮打对骂,可谓是给金鸡山村的村人唱了一台浓墨重彩的好戏,两女发泄的痛快,可也把洪家,杨家,还有老梁家这三家牵扯的,不能曝光的丑事全给抖了出来,同时,也为疑惑很久的村人解了弥天大惑。
梁俞驹和洪氏的爬灰,秀才郎那方面的无能,梁锦兰被舅家的表哥**以至寻死觅活,以及洪氏遭了老天爷报应生下了双阴的怪胎……
锦曦听着这二人抖包袱似的,把这一件件事情骂出来,犹如甩出一颗颗威力巨大的炸弹,老梁家门前的青石板路上,都围满了村人,男女老少,妇人老妪,就算是平常就怕热,最不愿出门的人,这会子都顶着头顶的骄阳站到了老梁家门前,把那青石板路给挤得个水泄不通,就算梁礼辉成亲那会,也赶不上这回热闹。
在精神生活匮乏的古代农村,村人最大的乐趣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,老梁家一直被关注,但都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,这会子可算是把这面纱给揭开来,底下一切丑陋的东西,全部暴晒在日头底下,可把村人给震惊的,震惊过后是莫名的亢奋,这样几笔巨大的娱资,可够他们嚼好长好长一段时日了,甚至,在他们接下来的走亲访友过程中,都是极好的饭后谈资呢!当下屋外议论声四起,说什么的都有!
梁俞驹素来扮演的深沉和沉稳的面具被击的粉碎,村里人看他的目光,已经是鄙夷到了无以复加,饶是梁俞驹再有城府的人,这会子那脸也是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白,表情更是精彩纷呈。
老梁头堵不住屋里这一对发疯的妇人的嘴,更堵不住屋外那上百张嘴,半辈子在金鸡山村创下的好名声,这会子全给毁了,当下一张老脸气成了猪肝色,胸口剧烈的起伏着,差点就喘不过气来。
谭氏更甚,只觉喉间憋着一口腥甜,霍一下喷出一口血来,两眼一翻当场就昏死过去!幸好崔家和张家的就在她身后,眼疾手快的给扶住了。
在外面下地的梁愈洲和粱礼胜听到风声,丢了锄头就朝家这边狂奔,因为有他们二人的加入,这场架才真正拉开。
但两边还在跳着脚对骂,继续抖包袱,揭短。
因为惦记着孙氏晌午一个人在家不方便,梁愈忠早起去了躺镇上的铺子里帮忙,临近晌午的时候,还是顶着烈日赶回了金鸡山村。牛车快要拐下官道的时候,远远瞧见村里大部分人都出动了,而且还都是往老梁家那条巷子而去,梁愈忠想起两闺女今日也在老梁家,放心不下直接赶了牛车就过来了,牛车自然是赶不进这边,因为老梁家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最后,梁愈忠去请村里的李大夫过来给谭氏瞧病,粱礼胜去请了村那头老杨家的老爷子过来,梁愈洲架着梁愈忠的牛车匆匆赶去洪家接了洪氏的哥哥过来,两边来了当家的男人,这才将俩妇人各自带走。R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