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云,君心难测!
自小生在皇宫,长在皇宫的独孤宸,虽不像独孤萧逸那般,凡事总能含笑以对,却也能够将自己的真正情绪演示的很好,让旁人即便是揣测,却也不能轻易猜透他的心思!
但是,凡事都有例外!
而沈凝暄,便是他生命里的那个例外!
每一次,她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挑起他的怒火,让他怒不可遏的同时,暂难掩饰自己的真正情绪棼。
比如……现在!
看着她和独孤萧逸你侬我侬羡煞情多的模样,他再一次出离了愤怒,几乎是不计后果的,便怒气冲冲的喊出了她的名字!
然,在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,他的理智便已然回归鬼。
可是,说出去的话,便如泼出去的水,看着大殿里的众人,皆都一脸怔仲的看着他,然后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沈凝暄,纵是他想要收回方才的话,却也已无能为力!
一时间,终是神情各异,全都缄默了。
大殿里的气氛,也瞬间降至了冰点!
独孤宸因为自己一时失言,面色阴晴不定,他身边的婉若,则是一脸惊骇的看着仍旧一脸淡然,跪在大殿里的沈凝暄,那双眼睛瞪的,就快把眼珠子掉到地上了。
再往下,沈洪涛和虞氏还有沈凝雪,皆都大张着嘴,像是见鬼一般,而已然准备离去的北堂凌,也微转了身,困惑却有冷凝的视线,在沈凝暄和婉若身上来回游离,此刻……他那俊美如女子的妖孽脸庞上,无喜无忧,早已一片空白!
他的依儿,若是沈凝暄,那上位上的那个人又该是谁?!
心,狂跳不已!
脑海中更是疑窦重重,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沈凝暄始终平静如昔的容颜上,就那么冷冷的凝视着身前自己爱到心坎儿,却又陌生至极的女人,久久无从反应!
这,怎么可能?!
轻抬眸华,睇见北堂凌惊愕却复杂百变的俊脸,沈凝暄不禁眸色微微一暗!
她一早就知道,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纸也永远包不住火!
总有一日,北堂凌会知道她的真正身份。
却想不到,这一切会是今日这等局面!
不过,即便如此,她却并未慌乱,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后,无从去揣度他此刻的心情,便收回心神,垂眸看向自己一直被独孤萧逸握着的手,感觉到他掌心下的温热,她的心渐渐平复,在接收到他淡然却温润的鼓励目光时,缓缓勾起唇角。
“是皇后娘娘吗?”
第一个从震惊中回神,虞氏的脸色瞬息万变,她不是早该被大火活活烧死了么?何以如今换了张绝美的脸,又回来了?!抬起头来,睇见独孤宸看向沈凝暄那深情如许的眼神,她微张了张嘴,心思电转间,噗通一声跪在沈凝暄面前,伸手扯住她的手臂,从方才便不曾停歇的眼泪,再次滚落,一时间声泪俱下:“你……你真的是皇后娘娘吗?为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,你让为娘想的好苦啊!”
见虞氏如此,独孤萧逸面色微凛,刚要出声,却感觉到沈凝暄的手,微微一握,旋即噤声不语!
定定的,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虞氏,沈凝暄紧拧了黛眉,当她听到虞氏所言时,不禁满是嘲讽的冷冷一哂:“沈夫人不是只有雪儿一个女儿吗?”
闻言,虞氏身形一僵!
“不!”
被泪水模糊的双眼,瞬间瞪得滚圆,虞氏紧紧的握住沈凝暄的手,急切的解释道:“你与雪儿姐妹俩,都是为娘十月怀胎剩下的,都是娘心头上的肉啊!”
凝着虞氏的泪眼,沈凝暄紧皱的黛眉,不禁慢慢舒展开来。
轻轻一叹,她修长如玉的纤纤素手缓缓抬起,最后落在虞氏的手上,将她扯着自己手臂的手,蓦然用力拉开:“若沈凝暄是你的心头肉,你会舍得她小小年纪便将她送到边关?”
“不是的!”
凝着沈凝暄清澈透亮的明眸,心中已然肯定了独孤宸的话,虞氏艰难摇头,哭的越发厉害了:“当年是你身体孱弱,为娘没办法才……”
“那后来呢?”
直接打断虞氏的话,沈凝暄淡淡挑眉:“为何后来皇后自边关回返,你却仍旧对她不闻不问?既然都是你的心头肉,你又何以会厚此薄彼?”
听出沈凝暄语气中的怨怼,沈洪涛眉心一皱,不禁也跟着来到她身边:“真的是暄……暄儿!你怎么会?你怎么……”
她明明已经死了!
何以还活着!
她明明生的平庸!
何以现在又貌美倾城?!
心中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,沈洪涛的话,尚未问出口,便打了个寒颤,想到了她现在的身份!
若她真的不是月凌儿,而是他的女儿。8
那么她便欺瞒了皇上,欺瞒了太后,欺瞒了所有人?!
如此,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!
人们都说,眼睛是心灵的窗口,你只要看着一个人的眼睛,便能窥见他心里在想着什么。
此刻,看着沈洪涛眼底瞬息万变,不停闪烁的眸光,沈凝暄不禁凉凉一笑。
她的父亲,堂堂的燕国丞相,居然在胆怯,在害怕!
察觉到沈凝暄眼底的冷意,沈洪涛紧皱着眉头,审时度势的抬头看向独孤宸,眼下独孤宸看向沈凝暄的眼神,是炙热的,滚烫的,以他那老谋深算的个性,微定了定心神,随即便是感伤一叹:“暄儿啊……为父知道,上次伤了你的心,但事关后位,干系太大,我实在是一时气极……”
说话间,沈洪涛低垂下头,无比懊悔的摇了摇头:“为父知道,你一定还在生为父的气,但不管怎么说,你也是为父的女儿,丫头……血浓于水啊!”
听到沈洪涛情义深重的话语,沈凝暄眸色微变。
好一句血浓于水!
这老头,为了权势和地位,他可以把女儿当成自己手下的棋子,他最亲的女儿,同样是为了这两样东西,不惜在她脸上动刀,一刀一刀的割着自己的肉……可是,现在他们却说,血浓于水?!
这还真是天大的讽刺!边上,虞氏一直观察着沈凝暄的神情,见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沈洪涛,却不曾太过抗拒,虞氏连忙开口道:“孩子……你父亲说的对,无论如何,你都是为娘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,你与雪儿,于为娘来说,就如那手心手背,都是肉啊!”
闻言,沈凝暄缓缓闭目!
心中高涨的怒火,似是很快便要汹涌而出,她将眼底汹涌的眼泪硬生生的压下,半晌儿后再次睁眼,她眸底露出一抹苦笑:“是吗?!”
“是……”
虞氏与沈洪涛对视一眼,忙紧皱着眉头开口道:“你自幼身子便弱,为娘是怕养不活你,才寻了德高望重的僧人与你卜了一卦,卦象上显示,你必要远离父母,才可存活于世,如此为娘才狠心将你送到了边关!”
听虞氏所言,沈凝暄不禁眉心一拧!
然,尚不等她出声驳斥,便听大殿外传来一声冰冷的痛喝声:“简直一派胡言!”
闻声,沈凝暄微微露出苦笑的唇角,微微一抿,而沈洪涛夫妇,则同时身形一震!
声落之事,大将军月凌云身着一袭玄色长袍,腰束着同色玉带,丰姿俊朗无俦,搀扶着一名美妇缓步行至殿门外,这名美妇,一袭稳重的紫杉,虽年至中年,却皮肤雪白,面容姣好,仍旧风华如昔。
此人,不是别人,正是定安候府的侯爷夫人——月沈氏!
睇见来人,沈凝暄面色一喜,自地上起身,快步向下,来到美妇身前,与月凌云一左一右,搀扶着月夫人一路进了大殿。
“丫头,自古儿女婚事,都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今日之事,你未免草率了!”
黛眉紧拧着,看着眼前的沈凝暄,月夫人眉宇深皱,直至大殿中央处,对独孤萧逸颔首示意后,方才一派雍容的对着独孤宸行礼问安:“臣妇未等禀报,便擅自入殿,实在有罪,还请皇上念在臣妇护女心切的份儿,既往不咎!”
看着眼前的月夫人,独孤宸的眼底,不禁闪过一丝惊讶,但是,想到她前一句对沈凝暄的训斥,他便心情不错的看了眼沈凝暄后,淡淡勾唇,对月夫人轻抬了抬手:“免礼吧!”
“谢皇上!”
缓缓的,自唇角荡起一丝笑容,月夫人抬眸看向沈凝暄:“丫头,你可有什么要说的?”
对于沈凝暄而言,月夫人虽是姑母,却与亲娘没什么区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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