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 云瑶闻言,不仅没有即将赴死的悲凉,反而眼神中透着感激和欣喜,她感谢沈泽,愿意给她这个机会,让她为顾清铭做点什么。
七日缠以命换命,而这些太医都是有家室的人,谁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,顾炎和顾琛或许愿意为顾清铭赴汤蹈火,可奈何他们不懂医理和药理。
世上安得双全法,如今唯一合适的人选,就是她。
这是一场豪赌,拿云瑶和顾清铭两个人的命在豪赌,赌赢了,即便是最坏的可能,那顾清铭也能活着,死的只是云瑶一个人而已;若是赌输了……那么就让云瑶和顾清铭一起,做一对同命鸳鸯,不能同生,但求同死。
云瑶让顾炎拿出射中顾清铭的那支毒箭,紧紧地握在手心里,箭头倒刺上的血肉已经被清理干净,只剩下浓烈的血迹,证明着它曾经刺穿了大宁战神的肩膀。
箭头上还泛着一抹冰蓝色的光,一看就知道是剧毒之物。
云瑶走到桌边,倒了一大杯水,将箭头没入水中,轻轻地搅拌着。很快,整杯水都被箭头上的血迹染红,而箭头上残留的剧毒,也一并被涮进了被子里的水中。
众人看着云瑶的动作,不紧不慢,看着杯中原本清澈的水逐渐变成诡异的颜色,众人的心也逐渐开始动荡不安起来。
良久之后,云瑶也许是觉得够了,然后放下那支箭,然后慢慢地端起杯子,看着里面的变色的水,然后闭上眼睛,将这杯混合了毒和血的水,一饮而尽,动作决绝,让人震撼不已。
“李太医,请准备好纸笔,我会将我感知到的一切都说出来,剩下的……就劳烦您了。”云瑶对李太医说着,然后慢慢地走到床边,看着顾清铭昏迷的脸,心也变得更加坚定。
李太医见状,忙准备好纸笔,坐在桌边,目光观察着云瑶的脸色,片刻也不敢怠慢。
不过一会儿,云瑶的体内便感觉到有千丝万缕的疼痛袭来,直奔她的心脏,四肢如同被许多蚂蚁咬了一样,又像是蝎子蛰了一样。
根据症状,云瑶开始将自己的感知都说出来:“第一种,食人蚁,四肢和心脏如同被万千蚂蚁钻咬一样;第二种,毒王蜂,四肢感觉肿胀,血脉不通;第三种,寒冰蛇,周身如坠入冰潭,寒气入体;第四种,五彩蜘蛛,脖子处如同被蛛网缠绕,呼吸不畅,头晕目眩;第五种……”
随着时间的流逝,云瑶的身体越来越疼,可是她死死的抓着顾清铭的窗幔,看着顾清铭昏睡的脸,心中似乎有一种力量,让她继续坚持下去。
“第八种,西域草乌头,心慌……心悸,短暂心跳骤停;第九种,断肠草……啊——”
身体内的疼痛越来越剧烈,云瑶在说道第九种的时候,却再也忍不住,整个人疼的尖叫起来,甚至使劲的抓着自己的胳膊,仰着头,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。
“云姑娘……”顾炎见状,心中惊骇,想要上前帮忙,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这样的疼痛,一层比一层剧烈,可偏偏若是平时,直接打晕了,或者服用止痛药也就罢了,可今日却什么都不能做,因为云瑶必须保持清醒,将剩下的几种毒草说完,而她也不能吃止痛药,免得影响身体的感知,而造成判断失误。
云瑶强忍着钻心的疼痛,忍着即将晕厥的欲望,她拔下头上的簪子,直接插进自己的手臂,用外部的疼痛暂时转移了身体内传来的疼痛。
“第十种,马钱子……不,甘遂,是甘遂,不是马钱子……”云瑶继续说着,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湿透。
沈泽看到云瑶如此痛苦,心中甚为不忍,直接走过去,将云瑶搂在怀里,阻止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抓,伤害自己。
“云瑶,此番若顾清铭能活着,你就是我沈泽的恩人,是大宁的功臣。”沈泽看着这个身形单薄却意志坚强的女子,咬牙说着。
若是可以,他宁愿云瑶不要当这个功臣,因为有些事情,的确不该一个女子去背负。可却正如同云瑶所说,大宁不能没有顾清铭。
没有顾清铭,朝中将再无将领能与秦元凯分庭抗礼;没有顾清铭,刚刚消停下去的南夷又会死灰复燃;没有顾清铭,向来狼子野心的北狄就会更加嚣张……
所以,顾清铭必须活着!
“十一种,毒箭木……十二……十二种,一品红……”
云瑶的声音还在继续,只剩下两种毒草,可是她却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,浑身直打哆嗦,眼神也逐渐涣散,几乎下一刻,就要晕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