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了,这些钱莫在人前露出来,现在你居住在市井,家里人口单薄,也没有那么多人看家护院,要防着有贼人打你家的主意。
“放心,我藏好了,连徐姨娘都不知道呢。何况,现在金焰还跟着我们呢。我只告诉了姐姐。”
“那你告诉我干嘛,你不怕我图谋你的财产,我还怕我但干系呢。”涵因瞪她一眼。
“姐姐知道我家的事越多,越不能不管我。父亲说了,以后有事,可以找姐姐商量。” 杜筱狡黠一笑。
涵因听了一阵无语,也不知道杜胤打的什么算盘,问道“你父亲还有什么交代,比如你的婚事……”涵因本想岔开话题,只是自己心不在焉的状态,却不小心挑了个更敏感的话题,忙描补道:“我是怕你们族里给你随意安排了,故而一问。”
“姐姐说话不必如此小心,你是在替我考虑,才过问这些事情,我何尝不知道。不过我已经在族会上当着全体族人的面发誓终生不嫁了。我要抚养弟弟成人。”杜筱说这话的时候,表情坚定,目光决绝,涵因知道。这不是说笑。
她的面色微微凝重:“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?就算是要抚养弟弟,也不必如此啊……”
“呵,我当然知道。”杜筱看着涵因:“男人没一个好东西,关在那院子这么久,我算是想明白了。”
“其实……”涵因眉头微皱,想要说些什么。
“姐姐不必再劝了,我也是考虑清楚了才做这个决定的。”杜筱仿佛知道涵因要说什么似的:“辜负我的那个人不提也罢,是我轻信。不过,就算是父亲,还不是照样三妻四妾的。当初纳我娘为妾,千宠万爱的,我娘死得那么冤屈。却被他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。那时候,我虽恨他们,但始终以为父亲心里更在乎太太,因此不管她怎么胡来,都肯容忍。想必我娘这个妾室,终究比不上正室夫人。如今知道了徐氏和笙弟弟,才明白,什么几十年的夫妻之情,什么相濡以沫,在他们男人眼里。根本一文不值……正好,反正我也不想嫁了,不想为了个男人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。”
涵因心里又一丝讶异。这个女孩子虽然聪明,但患得患失,有些瞻前顾后,能谋却不善断,没想到在这件事上。却如此干脆。
不得不说,这招棋算是剑走偏锋。缺点很多,当然优点同样明确,她终生不嫁,就永远是杜家六房嫡女的身份,也不怕以后族人再质疑她弟弟的身份,而且,杜笙还小,徐姨娘又是个懦弱的,她若是嫁了,就是别人家的人了,往后族人欺负六房,她也说不上话,因杜胤已经有了嗣子,因此招婿入赘也不妥,现在她终生不嫁,六房的事便可以一力做主了。
她不由用心看了这个女孩子一眼,似是想要重新认识这个人那般,终是笑了笑,舀出一勺茶,倒给杜筱:“茶好了,请品尝吧。他们尝过之后都说苦涩太重,清甜不足。不知你喝着怎样。”
杜筱捧起来,喝了一口,却似没听到这话,未予置评,只说到:“父亲临走前,我去见他,他叫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。”
说罢把茶碗放下,掏出一个信封,递给涵因。
涵因接过一看,里面是被扯坏的半张纸,皱皱巴巴的,上面画着几个线条,似山非山,似水非水,还有一个圆圈,上面注了两个字瀚海,后面似乎还有什么字迹,却被扯掉了,想是在另半张纸上。
瀚海是指沙漠的意思,郑伦又在边塞呆过,因此杜胤派人出塞搜寻,也不无道理。但是涵因却觉得有些不对,到底哪里不对,一时又想不清楚。
只把这纸小心的收好。
抬头看见杜筱带着疑惑的神情望着她,欲问还休的样子,笑道:“你不问问这东西是什么吗?”
“姐姐会告诉我吗?与其让姐姐编个理由搪塞我,还不如不问。何况怀璧其罪的道理,怕是没人比我更懂了。”杜筱移开眼神,看着窗外的翠竹。
看着令她有些无言以对的女子,涵因不禁失笑:“有没有人夸过你聪明。”
“我小时候,父亲常夸我,说几个孩子里面,我最聪明,就算是族中的男孩,也未有及我的……可惜,我却为了一个不成器的男人,遂了那恶妇的愿,伤了父亲的心……”
涵因一阵沉默。
“姐姐不必又觉得说错了话,勾起我的伤心事。其实,这些事埋在我心里很久了,一直想找个人好好说说。姐姐今天就算不提这些话头,我也忍不住想要倒出来。就请姐姐多担待些吧。”
两个人又聊了一阵子,杜筱看天色不早,便起身告辞了。临走前看着涵因说道:“姐姐这茶,初喝的确苦涩非常,再喝苦味稍减,能尝出醇厚之意,只有喝第三遍,方能品出回甘,余香悠长,只是少有人能耐得住这苦涩。若是从前,这种茶,我是一准而扔掉的,更会奇怪怎么还会有人喝这样的茶,而如今,我也能品这样的茶了,才知道,原来姐姐喝这茶都已经喝到习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