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不起五小姐,可四小姐是主子,奴婢不能不听。”
沈雪从春芽手中接过食匣子,淡淡道:“你随冬花去取吧,以后四小姐想吃,来取就是。”
春芽站起身,带着些许羞涩,道:“五小姐,奴婢,奴婢做的桂花糕,梧桐院的姐姐们都说比厨娘做得好。”脸更红了,低着头随冬花进院子去了。
沈雪摇摇头。笑了笑,打开食匣子,独属于桂花糕的那种馨香扑鼻而来,失笑:“这股子桂花香气比香惠和的桂花糕还诱人。冬花也做不出这么纯……”拈了一块正待放入口中,目光一冷,将指间的桂花糕放回食匣,推开垂涎欲滴的冬果,跳下马车。
春芽双手捧着带香惠和独有标记的小食盒,看到沈雪懒懒地站在马车旁,吓一跳:“五小姐不走了么?”
冬花狠狠瞪了瞪春芽,接过沈雪递来的食匣子,打开匣子盖轻轻嗅一嗅,勃然大怒。直将食匣子往春芽头上砸过去。骂道:“小蹄子作死。竟敢给五小姐下药!”不管不顾抡起拐杖照着春芽的腰抽了过去。
沈雪一抄手接住食匣子,跟随沈雪跳下马车的冬草一把抱住冬花,冬花大怒之下抡拐抡得猛极。连人带拐摔倒在地,冬草抱之不住给她当了肉垫。
冬花顾不得腿疼,骂道:“黑心肝的小蹄……”
沈雪喝道:“住口,你想吵得全府人都听见吗?”转身看着跪倒的春芽,“起来吧,随我去见四小姐。”伸手扶起冬花,斥道,“你这毛躁的性子可得改一改,再这样沉不住气,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。”
冬花被沈雪冰冷的面容和语气吓住。若不是腿伤,早已跪倒,哭道:“小姐,别,千万别不要奴婢,奴婢一定改,奴婢这就把嘴缝起来,再不说一句话,再不吃一口饭!”
沈雪气得笑了:“鬼东西,就你鬼话多!回去好好想一想,人为什么会有两只眼睛、两只耳朵、两个鼻孔,嘴巴却只有一张。冬草,你去大哥的聆风院,请何大夫过来给冬花瞧瞧伤腿,冬果,到府门口等着。”
冬花嘀咕道:“两只眼睛多看,两只耳朵多听,两个鼻孔多辨气息,一张嘴巴少说话,谁不知道呢。”
沈雪头也不回,直奔位于大房的梧桐院。春芽捧着食盒小跑紧跟。到梧桐院门口,守门的胖婆子要拦沈雪,被沈雪单臂一格直接撞出去。春芽因小跑变红的脸色刷地变白。
作为镇北侯府的家生奴婢,春芽还算有点儿眼力,大家一直认为很差劲的五小姐,功夫可不弱!之前五小姐在四小姐屋子里扔飞刀的时候,她就看出来五小姐不好相与,不过想着武将世家的小姐,会玩飞刀不算什么,四小姐的箭技在长安贵女中就是属一属二的。五小姐刚才这一横格所显露出来的力量,怕是能捏碎她的骨头。春芽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脖子。
梧桐院的丫环婆子,在镇北侯府从来是头抬得高高的。大房嫡脉,当家主母的女儿,可以说是沈家最尊贵的小主子,便是松涛园的管事见着梧桐院的人,也笑脸相对,时间一长也就养出了骄气,在正经主子面前还能谨守规矩,却是不大把沈家的庶子庶女放在眼里。因着大夫人赵氏的吩咐,倒不随着二房三房的人去踩五小姐,心里还是瞧不上听雨院的。
今天突见五小姐旋风一般直冲进来,本能地便去拦阻。不拦肯定不行,失职是要吃板子的,再说,庶小姐直闯嫡小姐的院子,嫡小姐的脸面怎么办?
沈雪看着冲在最前面又撸袖子又伸胳膊的婆子,飞起一脚,一勾一带,将那摔了个嘴啃泥的婆子踩在脚下,沉声喝道:“叫你家小姐下楼来!”
早有丫环奔上楼向整好装束准备下楼出发的沈霜霜回禀情况。
沈霜霜的脸上闪起冷意,想着在母亲那里看到的信王妃送给沈雪的礼物,心头直恨得滴血,听母亲说信王府着意沈雪嫁为世子正妃,她一颗心差点呕出来。如不是她豁出去才逼得沈雪去为简少华说话,沈雪根本就会袖手旁观简少华从云端狠狠跌进烂泥,信王府真是黑云雾迷了眼睛,错付一腔恩情!
沈霜霜却是不想,即使她不顾脸面冲出去,与简少华肩并肩,沈雪不去破延庆帝布下的局,信王府也不会感念她与他们同荣辱、共存亡。
沈霜霜抬了抬下巴,仪态万方地走下楼,站在楼门口,看到沈雪穿一身橙黄湖丝长裙,心里忽地一松。
沈雪冷冷道,指着楼侧的柴房:“叫你的人全部进柴房!”必须得让梧桐院的丫环婆子知道。沈四惹不起沈五,这些惯来踩低捧高的下人才不敢再打听雨院的主意。
沈霜霜冷笑一声:“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的人?”
沈雪脚尖一点,那趴在地上的婆子便疼得干嚎起来,直呼四小姐救命。沈雪冷笑:“沈四。你若想在全家人面前没脸,尽管由着你的人留在这院子里闲逛!”
沈霜霜看了看跪在一侧的春芽,很想嘴硬不予理睬沈雪的话,终是心里发虚,不知沈雪都掌握了什么有损她脸面的事,只得命令身边的大丫环将丫环婆子们都锁进柴房。丫环婆子们惊呆了,自家小姐竟然在侯府里最不得宠的五小姐面前伏低做小,谁都不是傻的,只是想不通,四小姐性情最是温顺。待人最是谦恭有礼。能有什么把柄被五小姐捏住呢?
沈雪晃了晃手中的食匣子。嘴角浮上一丝苦笑:“沈四,你就这么不想我参加明天的宴席?你下在桂花糕里的药,能让人在三个时辰以后高热腹泻。真够狠的,药再多下点儿,我这条命就交代给你了。”
春芽的脸失去了血色,毒杀主子,连她在府里做事的爹娘都躲不过连带罪过,满梧桐院的人都知道桂花糕是她做的,又看着她给五小姐送过去,人人都是证人。
春芽大寒,之前还弄不明白梧桐院的人,有的嘲笑她白费劲去攀五小姐。得了五小姐的话与得个屁没区别,有的斥责她想当一等大丫环想得魔怔了,竟做起背主的事,有的貌似非常关心地问她为什么恨五小姐,听不进她再三辩解不恨。原来坑在这里!
五小姐若是因桂花糕得病,坏了重阳节登高宴会,必是因为她春芽对五小姐说话不算数怀恨在心,才给五小姐下药。怪不得临去听雨院时,四小姐叮嘱她,一定要等到五小姐上了马车才出来说换糕,这是怕五小姐把桂花糕留在听雨院不带走啊,她甚至可以肯定,在她的睡房里藏着那种药。
春芽绝望地瘫坐地上,主要仆死,仆不得不死!
沈霜霜脸色发白,冷声道:“什么桂花糕?什么两个时辰的药?沈五,你把话说明白些!”她没想到沈雪说起那药来如数家珍,怎么会这样?她忽然想起先前项嬷嬷下药,也被沈雪避过去,难道沈雪很懂药草?沈霜霜打个冷颤,又想起在老太君的寿席上,沈雪侃侃而谈食蜂花,当晚老太君被关进了毓秀园,镇北侯府最豪奢的毓秀园一夜之间变成死园。沈霜霜禁不住两股打颤,再看沈雪已似在看恶魔!
沈雪冷笑:“沈四,我只想告诉你,你那个荒唐的梦与我无关,既然是过去做的梦,那么梦里的事情不见得每一件都会发生,我自有我要做的事,没那个闲情陪你玩。这是最后一次,你若再自不量力,休怪我翻脸不念姐妹之情。”
春芽松了口气。看来五小姐根本认定就是四小姐下的药,而四小姐的神态也表明确是她干的。春芽眼前一片昏黑,即使五小姐不追究她,四小姐也不会放过她,既然四小姐手里有能让人高烧腹泻至死的药,那一定还有别的杀人于无形的药。想起娘亲与她说起的大宅门里的阴私,她还一直不信,庆幸自己在温柔娴静的四小姐院子里当差。爹爹说,一日为仆,终生为仆,罢了,只要不连累爹娘,怎么死都行。
沈霜霜的脸煞白煞白,过去做的梦!沈雪竟然知道她是重生的!沈霜霜双腿一软,紧抱廊柱,这是她绝大的秘密,怎么能为人所知,沈雪,非杀不可了!可笑她还留着姐妹之情,不想沈五死,故而在桂花糕里下轻了药量。可是,她非要找死,那就怪不得她沈霜霜心狠!
沈雪眯了眯眼,瞅着紧抱廊柱的沈霜霜,嗤笑道:“沈四,你瞧瞧你,就你这样子还想杀人,连条鱼都没杀过吧,我劝你收起杀心,我这个人不是你能想的,好好珍惜得之不易的机会,上天对你不薄。”
转身看着不经意间已经站起来的春芽,笑了笑:“你这是想通了弯弯绕,等着死呢?可惜了了。”向沈霜霜凉凉一笑,“沈四,你知道你失去了一个忠仆吗?你小人之心只当我要害你,才把春芽推到你面前,本不想吓你,总是你自己蠢,沈四,你有你的旧梦,当知这世上还有其他一些怪事,若没有春芽,你已经魂飞魄散了。”揽了春芽的肩,“既然你看不上她,那就把她送给我吧。一会儿我自会与大伯母去说,我想大伯母会同意的。”
临到院门口,沈雪回头道:“其实我对天元寺的重阳菊花酒,一点儿兴趣都没有,好言好语与我商量,我必会答应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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