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会儿,沈雪和捧着一摞书的冬草走了出来。冬草的头恨不得垂到了抱在胸前的书上,满脸通红,连脖子都红艳艳的,心里无比悲愤地呐喊,那屁不是我放的!
沈雪木无表情,微微一福:“祖父,阿雪要找的书已经找到,不打扰祖父见客,祖父安,二伯父安,爹爹安。”礼毕后,看向简少华,平静无波地一颔首。“大师安。”迈步往书房门口走去。
“五小姐!”简少华突然唤道。
他早已听到书架后有轻微的呼吸声,却猜不出会是谁,书房里只有镇北侯和沈尚书、沈教头兄弟俩,连侍候茶水的童儿都没有,想来他们正在商议重要事情,必是与孔捷杀人一案有关,能与他们相谈的人,必不简单。
听到清冷婉转的女声,简少华忍笑之余,更多的是惊讶。待看清沈雪的样貌,更是百味杂陈。是谁说沈家五小姐姿质平庸,不受待见?褚嫣然对简少恒一再说沈五虽是庶女。却傲骨铮铮,宁为寒门妾,不做高门妾,原来沈五是有底气的,不仅姿容绝顶。而且很得沈家男主爱重。简少华忍不住咬牙,信王府楔进镇北侯府的两枚钉子,真是一对瞎眼的草包!既然无用,那就无须再用!
话说,简少华可真冤枉了那俩钉子。十多年来,沈家五小姐平庸不受宠。不仅是沈家下人,便是沈家大多的主子,也都这么看。镇北侯和沈凯川这对父子都是属狐狸的。一个故作漠视,另一个就装作漠视,你装傻,我就充愣,你装腔。我就作势。沈雪在后宅的踩压下,为了自保。也长成了一只扮猪吃老虎的小狐狸,所以说遗传基因相当重要。祖孙父女三人,我装,你装,他装,一个比一个会装。
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不知彼,还不知己,简少华在沈家面前碰得鼻青脸肿,纯属正常。
沈雪恭敬而疏离:“大师有何赐教?”
简少华噎了噎,她没听清他已经自陈身份了吗,没听清他和老侯爷的交谈吗?暗道沈五这样的女子,还真没遇过,那些含情脉脉欲拒还迎的脸孔一瞬间全都灰飞烟灭,看着沈雪那无波无澜的凤眸,想起风采卓绝的叶超生,不由得庆幸皇帝适时抖出孔捷一案。
父王召见过叶宝柱,叶宝柱嘴很紧,听得信王的名头,跪地只求信王做主,半字不吐血案过程,有幕僚从口音判断,信王立刻联想到前不久阵亡的叶成焕,此叶彼叶,才是对付沈家的杀手锏!后天开堂公审,叶超生必不能再以沈家毛脚姑爷自居了。
简少华双手一揖,苦涩地笑了笑:“五小姐见谅!少华乔装而来,实属不得已而为之。”转身面向镇北侯,恳切道,“侯爷,少华想与五小姐说句话,请侯爷成全。”
老侯爷未置可否。
沈雪微福:“原来是华世子,臣女有礼,还请华世子原谅臣女眼拙。华世子有话,请讲。”
简少华知道远不到与沈雪单独说话的地步,有损她闺誉的行为,他再不能有一毫。要将这种真正骄傲的女子纳入自己的羽翼,只有先收服她的芳心。
简少华深深一躬,目光沉沉,意态殷殷,说道:“五小姐,先前是少华无状,妄自以常人之心度五小姐之意,自以为是,做出令五小姐甚为不喜的事情,是少华的错,少华愚鲁,请五小姐海涵。五小姐放心,少华一定谨言慎行,绝不再给五小姐增添烦恼。”
沈雪眯起了眼睛,望着易容后颇有仙风道骨之气的简少华,微微一笑:“臣女到祖父这里来借书,不意遇上华世子,华世子的救命之恩,臣女无以为报,”右手压左手,双手平错至左胸前,右腿后屈,屈膝,低头,行了一个大礼,“请华世子受臣女一礼!他日华世子但有差遣,臣女力所能及,绝不推辞!”
借书一词,是在告诉简少华,书房相遇就是个单纯的偶遇,她并不参予沈家议事。后面的话,呃,抬头望天空,有些事她力所不能及,不是吗?太极,不仅仅是一项以柔克刚的武功,打太极,不仅仅是为了锻炼身体。
简少华嘴巴里涩涩的,明白沈雪心中无他,“救命之恩以身相许”的话,她定是不会说的。不过,来日方长,他还是有机会的。简少华直立不动,受了沈雪这一大礼,音色依旧宁静:“五小姐客气,五小姐请便。”转身退后数步,重在老侯爷面前落座。适当的远离,是为了更好的接近。
沈雪带着冬草走出书房,脚下稳有不稳。
如果不是突然得到前三生的记忆,沈雪对简少华这个救命恩人必存感念,不定就接受了他许她的侧妃之位,毓秀园一番陈词本是她为拒绝做妾找出来的捕风捉影之词,只是料不到在后来一事接一事中真正确信信王府有不臣之心。乔曼玉被公演,同为女子,沈雪心底存了一份愧疚。当她听到当今皇帝以卑鄙手段夺走原属信王的帝位,对简少华不免生出同病相怜的悲叹。这世界,谁活得都不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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